▲台湾自去年9月起对外重要出口地区出口呈下滑现象，迄今年3月止已经连续七个月衰退。图为台湾基隆港口的集装箱。（视觉中国图片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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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年开始以美国经济为首的停滞通膨（简称“滞胀”）席卷全球，今年1月11日世界银行在公布最新“世界经济展望”报告中指出，因为通膨居高、利率上升、投资减少、俄乌战争未熄，将今年全球经济增长自去年6月预估的3.0%降至1.7%，2024年则是由3.0％降至2.7%。此外，4月5日世界贸易组织(WTO)发表报告指出，俄乌战事延烧与通膨居高不下，严重波及贸易成长与经济复苏，今年全球贸易(不含服务)增长预估降至1.7%，低于2022年2.7%，也远不如2008年金融风暴以来平均年增2.6%，至于经济增长预估降至2.45，不如2022年的3.0%与2021年的5.9%。

受到全球经济大幅放缓、通膨居高不下，加上企业持续消化库存、终端消费需求降低等因素影响，与世界市场高度依赖的台湾经济，在此波全球景气迷危机中更是难以幸免。从最近公布的部分数据加以观察可以发现，台湾经济正在迎接2008年全球金融风暴以来最大挑战，不但增长呈现趋缓现象，而且景气面对衰退风险。依据台湾官方统计部门所公布的资料显示，去年第4季经济增长率负0.86%，为2016年第1季以来首度的负增长，使得去年经济增长率仅有2.43%，无法达到“保3”目标。

出口衰退为经济增长下修的关键

至于今年台湾经济情势展望，似乎更不乐观。亦即自去年9月起对外重要出口地区出口均呈下滑现象，迄今年3月止已经连续七个月衰退；其中，以对中国大陆及香港的出口减少最为明显，已成为今年经济增长表现不佳的重要原因。因此，稍早之前除了官方统计部门将今年经济增长预估下修至2.12%之外，重要经济智库在先后下修经济增长预估的同时，不约而同指出，若未来出口表现持续陷入低迷，加上通货膨胀无法有效控制，则今年台湾经济增长难以“保2”，甚至呈现更低水准。

换句话说，台湾对外出口贸易在去年9月开始衰退前，曾经呈现连续26个月增长，尤其以对中国大陆的出口增长最为亮丽，2020年占台湾整体出口金额之比重达到43.9%，创下历史新高，此乃是近年台湾经济维稳增长的关键。其中，半导体在美国对中各项管制措施下，台湾半导体对中国大陆之出口持续上升，占对陆出口金额之比重接近六成。

虽台湾出口衰退，是受到全球景气疲软的波及，但更加关键的是，台湾受到先天资源贫乏限制，农工原料必须依赖进口供应，极易因国际环境或季节因素影响，而陷入难以掌握风险或困境。在此同时，随着年节因素消退、国际农工原料行情走跌，通膨年增逐渐收敛，今年预估降至2%警戒线；不过数据显示，迄今通膨连续20个月超过2%警戒线。亦即连续两年通膨年增都比经济增长为高，此意味着台湾经济正面对着经济学理所称之的“滞胀”危机。

缺乏促进经济增长引擎

毋庸置疑，长期以来台湾经济仍维持着高增长低通膨传统，即使2000年之后，随着产业结构转型，虽经济增长难以达到昔日高度增长时代，但因通膨始终较低，而使得过去除了2001-2002年网络泡沫和2008-2009年金融风暴期间，经济增长呈现负值之外，大致仍维持着经济增长率高于通膨率状况。因此，面对全球经济变数升温之下，在此之前台湾许多学者再三提出，必须妥适因应，否则经济恐将陷入滞胀危机。不过，此一警讯马上受到官方相关部门或“亲绿”学者及媒体反驳认为，台湾经济增长仍然维持在2%以上，加上通膨远比欧美国家为低，并不符合滞胀现象。

依据台湾经济各项数据加以评估，虽或许尚未完全符合滞胀条件，但台湾状况较为特殊，从经济增长呈现疲软的背后进行观察似乎可以发现，目前缺乏促进经济增长引擎，是其关键之症结。先从长期以来促进台湾经济增长最重要引擎的出口来说，过去三年疫情期间受惠远距互动，全球对消费电子产品的需求，其实偏离长期增长格局。随着疫情转为流感化，以及经济与“疫情共存”策略的正常化下，让全球需求逐渐重返长期趋势的均值回归；再者，受到“去全球化”潮流拖累，例如：美中供应脱钩、各国推动制造回流，降低全球贸易增长动能，在无形中加速台湾出口下滑。

此外，再就通膨动向而言，去年欧美国家通膨复燃，虽台湾维持相对较低通膨，甚至预估今年通膨将会降低，但从目前油电价格双涨的情势加以评估，物价恐将不易维持低档，即使官方将全年通膨的预估订为2.16%，但最后实际数据将会超过预估。亦即过去以来台湾能够维持较低通膨，其原因乃是政府透过各种政策压低，例如以减免进口、货物等税收为之，或是采取价格冻涨模式处理，例如以暂时停涨油价、电价、天然气、交通运输等费用为之，其结果造成政府税收减少与企业营收亏损双输。

台湾经济难以离开大陆市场

整体观察，面对目前全球景气不佳之下，今年甚至未来台湾经济若要维持增长，其首要急务无疑是在出口；其中，更加需要重视“疫后”大陆经济结构转型及市场需求变化。毕竟，此波台湾经济增长转折，乃是大陆市场因疫情干扰而减少对台湾之进口，此一现象无疑显示台湾难以离开大陆市场。过去七年以来，台湾当局念兹在兹始终希望透过分散市场，借此降低对大陆出口的依赖；不过，在没有充分替代市场下，并非以牺牲经济增长为代价放弃大陆市场，而是重新规划接轨其市场发展方向，别无他途。

（文 ︱ 戴肇洋 台湾省商业会顾问 现代财经基金会顾问）

（原文刊登于2023年4月17日出版的香港《经济导报》，总3541期